第九章 特瓦拉国王

我没必要在这里详细地讲我们一路去罗城发生的事。我们沿着所罗门大道走了足足两天,直通库库安地。也不必说我们越往前走,这块土地越是富饶,四处环绕着耕地的村庄也越来越多。他们的格局和我们到过的那个村庄都是一样的,处处都有护卫队站岗。实际上,在库库安地,就像德国人,祖鲁人和马赛人一样,每个健全的男人都是士兵,这样全国的兵力就足以应付出兵征战,或守家护国了。我们一路走,不时地被成千上万的急着赶去罗城的士兵超了过去,他们是去参加一年一次的阅兵和盛宴的,我可从来没见过这么壮观的队伍。

第二天日落时分,我们在大路的一个坡顶上停下来休息,我们眼前的这片美丽而富饶的土地正是罗城。作为一个土著城镇,这个地方可够大的,方圆足有五英里,再加上还有周边的村庄,就像兵团周围的兵站,场面很大。北面两英里处还有一座马蹄形山,那也是我们后来再熟悉不过的山了。这座山从村庄中央穿过,把村庄分成两半。村庄中央有一条河,中间有好几处都有桥梁跨越,就和我们在士巴双峰斜坡上看到的一样。六十或七十英里以外的地方有三座白雪皑皑的山脉,成三角形,从平地上拔地而起。这些山脉不同于士巴双峰,它们非常陡峭。

印佛都见我们看着那里,就主动开口说:

“那条大道到那为止。”他指着山,库库安人把它们叫做“三个巫人”。

“为什么在那里就没了呢?”我问。

“谁知道呢?”他耸耸肩说,“那山上有很多洞,山与山之间还有凹处。那是以前智者常常去的地方,他们走进去,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,再回到这片土地。现在这是我们埋葬国王的地方,是死亡之地。

“他们想要什么呢?”我很好奇地问。

“我不知道。来自星星的神应该知道。”他神情闪烁,看来他是知而不语。

“那当然,”我说,“你说得对,在星星上我们懂得很多东西。比如说,我曾听说那些智者进山去找闪亮的石头,漂亮的玩意儿,还有黄色的铁。”

“神真是聪明,”他冷冷地回答,“我智若孩童,还没法和神谈论这个。神可以和国王那里的老贾古儿谈谈,她和神您一样聪明。”说着他就走了。

他一走开我就转向别人,指着山说,“那里就是所罗门的宝藏了。”

温伯帕和他们站在一起,显然又一次像往常那样陷入沉思了,他听到我的话了。

“是的,马库马扎恩,”他用祖鲁语说,“那些宝石确实在那里,你会拥有它们的,因为你们白人就是喜欢那些玩意和钱。”

“你怎么知道呢,温伯帕?”我单刀直入,因为我不喜欢他神神秘秘的样子。

他笑了。“我晚上梦见过,白人。”随后他转过身走了。

“我们的黑人朋友什么意思?”亨利爵士说,“很明显,他是知而不语。再说了,科特曼,他听说过我弟弟的事吗?”

“没有,他问了每个和他交友的人,不过他们都说从来没在这块土地上见过白人。”

“你认为他到过这里吗?”古德说,“我们到这里是个奇迹。没有地图,他可能到这里吗?”

“我不知道,”亨利爵士忧郁地说,“有时我想我能找到他。”

太阳渐渐西沉了,随后,黑暗一下子就降临了。白天和黑夜之间没有过渡时光,因为在这个纬度黎明和黄昏是不存在的。白天和黑夜之间的转换就像生和死的转换一样干脆利索。太阳西沉了,整个世界笼罩在一片阴影中。不过不久,西方就有亮光,接着银色光线照射出来,最后圆圆的明月悬在平地上,四处散发着光芒,把整个大地铺上一层柔和的光辉。

我们站在那里望着美丽的月色,在这圣洁的光辉前星星顿然失色,在这样的美景面前,我们心中涌现出无法言说的情感。我这一辈子历经艰险,可还是有很多让我心存感激的事,其中一件就是此刻在这里欣赏到库库安地上空的明月。

我们的思绪突然一下被我们彬彬有礼的朋友印佛都打断了。

“要是我的神休息够了,我们就出发去罗城吧,今晚那里已经准备了一间简陋的茅屋给我的神了。月色正明,这样我们才不会摔跤。”

我们都表示同意,一个小时后,我们就到了那座城的郊区,那座城里有无数的营火,使得这座城看起来真的是茫茫无边。实际上,喜欢恶作剧的古德把它叫做“无边的罗城”。很快我们来到有座吊桥的护城河边,一个岗哨手臂挥舞着,嘶声向我们示威。印佛都报出口令,我没听明白,很快对方就敬了礼,于是我们穿过这座长满青草的大城市的大街。走了大约半个小时,经过了无数个茅屋,最后印佛都停在一排茅屋出口处,那些茅屋四周都有一个石灰粉抹成的院子,这让我们知道这些就是“简陋”的茅屋了。

我们走进去,发现我们每个人都分到一个茅屋。这些茅屋比我们先前见到的任何一个都好,茅屋里面有用晒干的兽皮做成的非常舒适的床,兽皮铺在芳香的草做成的床垫上。食物也给我们准备好了,土陶罐里有水,我们刚用水洗完脸,就有几个俊俏的姑娘给我们拿了些烤肉,木盘上托着玉米棒子,他们毕恭毕敬地把食物呈了上来。

我们吃啊喝啊,接着,应我们的要求,床都被搬到其中一个茅屋里了,我们这一谨慎的举动让可爱的姑娘们窃笑不已,我们倒头就睡,长途跋涉过后,我们都很累了。

我们醒来时,太阳已经高高挂在天空了。那些女侍从,一点也不害羞,站在茅屋里,她们已经奉命要侍侯我们,帮我们“做好准备”。

“做好准备,”古德发着牢骚,“一个只穿法兰绒衬衫和靴子的人,不需要花很多时间。我希望你能叫他们把我的裤子拿来,科特曼。”

我照他要求对侍从说了,可他们说那些神圣的东西已经被拿到国王那里去了,国王在午前会接见我们。

让他们吃惊和失望的是,我们让女侍到茅屋外面去,然后就着当时的条件好好地梳洗了一番。古德甚至还费心把右边脸的胡子刮了一下,左边脸上的胡子有点茂密起来,我们再三告诫他绝不可碰左边胡子。我们自己呢,能好好洗一下,梳理一下头发就很满足了。亨利爵士的黄卷发现在几乎到了肩膀上,看起来更像古丹麦人了。我乱蓬蓬的灰白头发足足有一英寸长,而我平常最长也只有半英寸。

我们吃完早饭,吸了管烟,印佛都就作为信使来说,如果我们愿意的话,特瓦拉国王正准备接见我们。

我们回答说我们想等到太阳升得再高一些的时候再去,我们长途跋涉还很累呢。其实,和蛮人打交道的时候,最好不要太急。他们会误把礼貌当成敬畏或卑屈。所以,尽管我们都很想见特瓦拉,就像特瓦拉很想见我们一样,我们还是坐下来等了一个小时,利用这段时间从我们剩下的行李中准备了一些礼物——就是可怜的冯特佛哥用过的那把温彻斯特枪,还有一些珠子。我们想把枪和弹药献给至高无上的国王,把珠子给他的妻子和朝臣。我们已经给了印佛都和斯卡加一些珠子,发现他们非常高兴,他们从来都没见过这些东西。最后我们说准备好了,于是印佛都带路,出发去见他们了,温伯帕拿着枪和珠子。

走了大约几百码,我们到了一块圈起来的空地,这里有些像我们住的那些茅屋周围的地方,只是大了大约五十倍,差不多有六或七英里的地盘。篱笆外有一排茅屋,是国王妻子们的住处。就在大门口对面,在这块开阔地的另一边,是一个很大的茅屋,这显然是国王陛下住的地方。其他地方都是开阔地,也就是说,要不是有一队队的士兵,这里一定很开阔,士兵们聚集在这里,足足有七、八千人。我们一路走过的时候,这些士兵像雕塑一样静静地站着。真不知道该怎么描述眼前的这副壮观景象,到处是舞动的羽毛,弯曲的矛,还有铁造的牛皮盾。

大茅屋前空荡荡的,不过有很多小凳子。印佛都示意了一下,我们在三张小凳子上坐了下来。温伯帕站在我们后面。印佛都则在靠近茅屋门的位置坐了下来。我们就在这片寂静中等了十分多钟,却很清楚那八千多双眼睛都在盯着我们呢。这可是有点难受的折磨,不过我们还是尽可能的挺过去了。最后,茅屋的门开了,一个高大的身影,肩上搭着一块色彩斑斓的虎皮,走了出来,后面跟着那个男孩斯卡加,还有一只干瘪猴子样的人,披着一件毛皮短篷。那个高大的人坐在一只小凳子上,斯卡加站在他后面,那只干瘪的猴子则四肢并作,爬到茅屋荫凉下,蹲了下来。

还是一片寂静。

接着那个高大的人脱下虎皮,站在我们面前,那可是有些让人惊恐的。这个巨人的脸上有着我们见过的最严厉的表情。他嘴唇有黑人嘴唇那么厚,鼻子扁平,一只眼睛黑亮,还有一只则空空的,他的整个表情看上去很冷酷无情。大大的脑袋上插着一根华丽的白鸵鸟羽毛,身上穿着一件闪亮的链甲衣,腰间和右膝装饰着白牛尾。他右手拿了一把大矛,脖子上挂着一根金项链,前额上有颗硕大的宝石。

还是一片寂静,不过时间并不长。很快这个人,也是我们猜想的国王,举起手里的投枪。瞬间八千根长矛也举了起来,八千个士兵齐声呐喊“万岁!”以示皇家礼节。这样做了三次,每次大地都被震得直抖,就像雷声隆隆一样。

“要谦恭,子民们,”阴凉处的猴子样的人发出尖尖的声音,“这是国王。”

“国王,”八千个人又轰隆隆地回应着,“要谦恭,子民们,这是国王。”

接下来又是一阵沉默——死一般的寂静。不过很快沉默就被打破了。站在我们左边的一个士兵的盾掉了下来,在石灰石地面上发出哗啦的一声。

特瓦拉顺着声音转过他唯一的冷酷的眼睛。

“你过来。”他冷冷地说。

一个年轻人走出队列,站在他面前。

“是你的盾掉下来了,你这个蠢货。你要在这些星星之子面前给我难堪吗?你有什么好说的?”

我们看见那个可怜的家伙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。

“是不小心的,国王。”他低声说道。

“那你要为你的不小心付出代价。你让我难堪了,准备死吧。”

“任由国王处置。”他还是低声回答。

“斯卡加,”国王咆哮着,“让我看看你的矛使得怎么样。给我杀了这个蠢货。”

斯卡加一脸坏笑地走向前,举起了他的矛。那可怜的人双手遮住眼睛,一动不动地站着。我们都吓呆了。

“一、二。”他挥了挥矛,然后一下子扔了出去,刚好击中——那根矛一下子刺穿了那个士兵,戳出后背足足有一英尺。那个士兵挥了挥手,倒地死了。周围的人群发出一阵低语,此起彼伏,最后又慢慢静了下来。悲剧结束了,尸体在地上,我们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,这一切就发生了。亨利爵士一下子弹跳起来,咒骂了一句,接着,他努力地克制着自己,一言不发,又坐了下来。

“投得很准,”国王说,“把他拉下去。”

四个人从队列中走出来,把那个尸体拉了出去。

“把血迹抹掉,抹掉,”那个猴子样的人又发出细细的声音,“国王发话了,国王已经判决了。”

这时一个女孩从茅屋后走出来,拿着一个装满石灰粉的罐子,她把石灰粉洒在血渍上,很快血迹就没有了。

看着这一切,亨利爵士非常生气。事实上,我们都是尽力地在克制自己。

“坐下来,看在上帝的分上,”我低声说,“我们命系于此呢。”

他听从了,沉默不语。

特瓦拉静静地坐着,等到一切都结束了,他对我们说,

“白人,我不知道你们从哪里来,也不知道你们为何而来,你们好啊。”

“你好,库库安国王特瓦拉。”我回答。

“白人,你从哪里来,要找什么?”

“我们从星星上来,别问我们怎么来的。我们是来看看这片土地的。”

“你们从那么远的地方来,就是为了看这么一点点东西。那个和你们一起的人,”他指指温伯帕,“他也来自星星吗?”

“当然。星星上也有和你们同样肤色的人啊。不过,不要问上天的事情。特瓦拉国王。”

“你说话嗓门真大,星星之子,”特瓦拉说话的语气让我很不喜欢,“要知道星星那么遥远,你们到了这里。我要是对你们像他们拖走的那个人一样,会如何呢?”

我大笑起来,心里却一点也笑不出来。

“哦,国王,”我说,“小心一些,在烫石头上走要小心,别烧了你的脚。拿好长矛,小心割伤你的手。要是碰了我们一根寒毛,你们就死定了。怎么,他们没有告诉你”——我指指印佛都和斯卡加,那个年轻的恶棍正在忙着擦拭矛上沾的士兵的血——“我们是怎么做事的吗?你见过像我们这样的吗?”我指指古德,心中很肯定至少他从没见过像古德这副打扮的人。

“对,我没见过。”国王好奇地看看古德。

“他们没告诉你我们怎么样老远就能置人死地吗?”我接着说。

“他们告诉我了,可我不相信。让我看看你怎么置人死地。你杀一个站在那里的人给我看看。”——他指着村庄对面的那一边——“这样我才会相信。”

“不,”我回答,“除了正义的惩罚,我们不乱杀无辜。如果你一定要看,让你的奴仆赶一头牛到村庄门口,它跑不到二十步,我就能杀了它。”

“不,”国王笑着说,“杀个人给我看看,我才相信。”

“好的,国王,好吧,”我冷冷地说,“你走过这片空地,没等你走到村口,你就会死的。如果你不愿意,让你儿子斯卡加来吧(这时我已经很愿意杀了这个年轻人)。”

听到这个,斯卡加号了一声,逃进茅屋。

特瓦拉威严地皱皱眉头,这个建议他不喜欢。

“那就让人赶一头小牛吧。”他说。

很快两个男人跑开了。

“亨利爵士,”我说,“你来打这一枪。我想给这个恶棍瞧瞧,我不是我们这群人当中唯一会那魔法的。”

于是亨利爵士举起“快枪”,准备好了。

“我希望我一枪打中。”他咕哝着。

“你一定要打中,”我说,“如果第一枪打不中,就打第二枪。瞄准一百五十码,等到那牛侧身时开枪。”

停了一会儿,我们看到一头牛径直奔向村口。它刚到村口,一看见黑压压的一大群人,就傻傻地停了一会儿,接着又转过身,吼叫着。

“看你的了。”我低声说。

枪响了。

啪!砰!那头牛仰面朝天,腿乱踢,它被击中了肋骨。霰弹效果不错,集合的人群发出一阵惊讶声。

我冷冷地转过身——

“我没说错吧,国王?”

“没有,白人,是真的。”他的回答带着几分敬畏。

“听着,特瓦拉,”我接着说,“你看见了。你知道我们是友好的,不是有敌意的。看,”我举起温彻斯特连发枪,“这个空管可以让你像我们一样射杀,不过我在这上面有个符咒,你不可以用它杀人。如果你用它杀了人,它也会杀了你。我会展示给你看的。让一个士兵走四十步,把长矛杆放在地上,把平刀刃朝着我们。”

几分钟后一切都准备好了。

“看,我会毁了你的矛。”

仔细瞄准了以后,我开枪了。子弹打在矛的平刃上,把刀刃击成碎片。

又是一阵惊讶声。

“特瓦拉,我把这根魔管给你,我会慢慢教你怎么用的。不过记住不要用星星上的魔力来对付地上的人。”我把枪递给他。

国王小心翼翼地拿过枪,把它放在脚边。这时我注意到那个干瘪猴子样的人从茅屋阴凉处爬了出来。它四肢并用,等爬到国王坐的地方,它站立起来,甩开遮在脸上的毛皮样的东西,现出一张非常怪异的面庞。这是一个很老很老的女人,她的脸皱成一团,好像也不过一岁孩子的脸那么大,满面的又深又黄的皱纹。一张嘴陷在皱纹中,下巴尖尖的。根本不能说有鼻子,事实上,要不是有一双大大的透着激情和智慧的黑眼睛,在雪白的眉毛下扑闪着,还有一颗突出的咖啡色头颅,这个容貌一定像是具干尸,像个木乃伊。这颗头颅光秃秃的,黄黄的颜色,满是皱纹的头皮一伸一缩,就像眼镜蛇头部。

当我们看见这张可怕的脸时,我们真的感到一阵透心的恐惧,这张恐怖的脸的主人静静地站了一会儿。突然她伸出爪子一样的手,指甲足有一英尺长,搭在国王特瓦拉身上,开始用尖细的声音说——

“听着!国王!听着!勇士们!听着!高山、平原、河流,库库安人的家园!听着!天空和太阳,雨水、风暴和雾霭!听着!男人和女人,少男与少女,还有腹中的胎儿!听着!所有必死的生灵!听着!所有必生又必死的亡灵!听着!我的魂灵,我预言,我要预言!我预言!”

这些话带着一种悲号慢慢停止,每个听到这些的人心里都充满了恐惧,当然包括我们。这个老女人非常可怕。

“血!血!血!血流成河,到处都是血。我看见了,我闻到了,我尝到了——咸的!满地都是血,天上落的也是血。

“脚步声!脚步声!脚步声!来自远方的白人的脚步声。震撼了大地,大地在颤抖。

“血是个好东西,血红得鲜亮,没有比刚流出来的血更好闻的了。狮子会舔血,发出一声狮吼,秃鹰会在血中沐浴翅膀,快乐得尖叫。

“我老了,老了。我见过太多的血。哈哈,在我死之前我还会见到更多的血,太令人开心了。你们认为我多老了?你们的父辈知道我,他们的父辈也知道我,他们的父辈的父辈的父辈都知道我。我见过白人,知道他们的渴望。我老了,可那些山比我还老。告诉我,谁建了那条大路?告诉我,谁在岩石上作了那些画?告诉我,谁让那里的三座沉默的大山凸起,注视着那个凹坑?”她指着我们前一天晚上注意过的那三座陡峭的山。

“你们不知道,我知道。那是比你还来得早的白人,你们不在的时候他在,他会吃了你们,毁了你们。是的,是的,是的!

“他们来干什么呢,那些白人,那些可怕的人,又有魔力,又洞悉一切,那么强壮,那么坚定?国王,你额前的那块闪亮的石头是什么?是谁打造了你胸前那些铁甲?你不知道,我知道。我是个老家伙,我是智者,我是修炼至深的巫婆!”

接着她把秃鹰一样的光头转向我们。

“你们,来自星星的白人,来找什么?你们是不是找一个迷途的人?你们在这里找不到的。他不在这里。多少年来从来没有一个白人踏上过这片土地,只有一次,我记得他走了死了。你们是为闪光石头来的。我知道——我知道。你们的血流尽时就会发现它们,你们要么哪来哪去,要不就和我一起?哈哈哈!

“还有你,你这个皮肤黝黑,气度不凡的家伙,”她用她骨瘦如柴的手指着温伯帕,“你是谁,你来找什么?不是来找闪亮石头的,不是来找发光的黄色金属的,你会把这些交给‘来自星星的白人’。我想我认识你。我想我能闻到你的心脏里流淌的血液的味道。脱下你的腰带——”

这时这个怪异的人开始颤抖起来,她一头栽倒在地,像癫痫一样口吐白沫,于是她被抬进茅屋。

国王颤抖着站起来,挥挥手。很快,兵团就开始一列列地离开了,十分钟后也就剩下我们、国王和几个侍从了,整个空间显得一下子空荡荡起来。

“白人,”他说,“我曾想过要杀你们。贾古儿的话很奇怪。你们说是不是?”

我大笑起来。“小心,国王,我们不是那么容易被杀的。你看见牛的命运了,你是不是想和那头牛一样?”

国王皱皱眉头:“威胁国王可不太好。”

“我们不是威胁,只是说出事实。你试试杀我们,国王,你就会知道。”

这个大个蛮人把手放在前额上,想了想。

“好好去吧,”他说,“今晚有大型宴会。你们会看到的。别怕我给你们设陷阱。我明天再想想。”

“好的,国王。”我漫不经心地说。接着,在印佛都的陪伴下,我们站起来,回到自己的那个村庄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