贺新郎

别茂嘉十二弟

绿树听。更那堪、鹧鸪声住，杜鹃声切。啼到春归无啼处，苦恨芳菲都歇。算未抵、人间离别。马上琵琶关塞黑，更长门、翠辇辞金阙。看燕燕，送归妾。

将军百战身名裂。向河梁、回头万里，故人长绝。易水萧萧西风冷，满座衣冠似雪。正壮士、悲歌未彻。啼鸟还知如许恨，料不啼清泪长啼血。谁共我，醉明月。

[1] 茂嘉：辛弃疾族弟。

[2] 马上琵琶关塞黑：用汉代王昭君出塞远嫁匈奴事。

[3] “更长门”二句：用汉武帝时，陈皇后失宠，谪居长门宫事。

[4] “看燕燕”二句：卫国大乱，戴妫儿子继位不久被杀，戴妫被遣送回家。

[5] “将军百战”以下四句：用汉代名将李陵战败被俘，送别苏武之事。

[6] “易水”以下四句：用荆轲为燕太子刺秦王，众人皆着白衣别于易水之事。

赏析与点评

这首词是辛弃疾为送别族弟茂嘉所作，茂嘉和辛弃疾志同道合，也是一位力主抗金的节义之士。鸟的悲鸣声笼罩全篇，营造出悲凉送别氛围，首尾呼应，构思精巧。全篇铺排古代的恨事，有美人宫怨，有壮士诀别，有缠绵悱恻，有慷慨悲歌。典故的叠加极大地增加表现的空间，离别的哀伤中包含家国之思、人生失意之痛，意境浑厚幽深。全词一气贯之，没有严格意义上的上下阕之分，是稼轩以文为词的典范。艺术上情景交融，章法严谨，以沉郁苍凉、笔法苍劲为人所称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