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2】侃问:“专涵养而不务讲求,将认欲作理,则如之何?”先生曰:“人须是知学,讲求亦只是涵养。不讲求,只是涵养之志不切。”曰:“何谓知学?”曰:“且道为何而学?学个甚?”曰:“尝闻先生教,学是学存天理。心之本体,即是天理,体认天理,只要自心地无私意。”曰:“如此则只须克去私意便是,又愁甚理欲不明?”曰:“正恐这些私意认不真。”曰:“总是志未切。志切,目视耳听皆在此,安有认不真的道理?‘是非之心,人皆有之’[1],不假外求。讲求亦只是体当自心所见,不成去心外别有个见?”

    【译文】我问:“专心于涵养而不注重研究,将会把人欲当做天理,该怎么办?”先生说:“人必须知道学问,研究也只是涵养。不研究,只是涵养的志向不真切。”我说:“什么叫做知学?”先生说:“你且回答我为什么要学?学什么东西?”我说:“我曾经听先生讲,学是学会存天理。心的本体就是天理,体认这个天理,就是要自己的内心没有私意。”先生说:“明白了这点,你只须清除私意就可以了,又担心什么天理人欲分不清楚呢?”我说:“我就是担心这些私意把握不准确。”先生说:“都是你的志向不真切。志向真切,眼睛看,耳朵听,都在这方面,哪有认不清的道理呢?‘是非之心,人皆有之’,不必借助于向外探求。研究也只是体会自己内心所发现的,难道在心外另有一个见解?”

    【注释】

    [1]语出《孟子·公孙丑上》,意为人人都具有判别是非的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