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47】先生曰:“昔者孔子在陈思鲁之狂士[1]。世之学者,没溺于富贵声利之场,如拘如囚,而莫之省脱。及闻孔子之教,始知一切俗缘,皆非性体,乃豁然脱落。但见得此意,不加实践,以人于精微,则渐有轻灭世故,阔略伦物之病。虽比世之庸庸琐琐者不同,其为未得于道一也。故孔子在陈思归以裁之,使人于道耳。诸君讲学,但患未得此意。今幸见此,正好精诣力造,以求至于道。无以一见自足,而终止于狂也。”

    【译文】先生说:“孔子曾经在陈国挂念着鲁国的狂者。当世学者,沉溺于富贵声利之场,就像被束缚的囚犯一样,没有去考虑解脱。等听到孔子的教诲,才知道一切俗世中的东西,都不是本性,于是豁然剥除。但如果仅懂得这个意思,不去实践,以进入精微之域,就逐渐有轻视世俗人情,泛泛而谈人伦物理的病痛。虽然和世上那些傭懒猥琐的人不一样,但就没有接近圣人之道而言都是一样的。所以孔子在陈国想着回国去教化鲁国的狂者,使他们进入圣人之道。诸位讲学,只担心没有领会这个含义。如今有幸理解了这一点,正好精心努力培养,以求达到圣人之道。不要因为有所体会就自满,而最终只停留在狂者的程度。”

    【注释】

    [1]鲁之狂士:语本《论语·公冶长》:“子在陈曰:‘归与!归与!吾党之小子狂简,斐然成章,不知所以裁之。’”意为孔子在陈国说:“回去吧!回去吧!我们那里的学生们狂妄不羁,文釆又都斐然可观,我不知道怎样去培养他们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