瘸拐李三教“醉八仙”

瘸拐李一身好武艺，专打“醉八仙”，背上那个大葫芦，又能盛酒又能盛药，他的那个葫芦是个丫丫葫芦，两个罐儿摞着，上面是酒下面是药。有人问他：“李老仙，丫丫葫芦里装着什么？”他说：“上面装的蒙汗酒，下面装的百病药。”“什么叫蒙汗酒？什么叫百病药呀？”“碰到英雄好汉，敬一杯酒，力能搬山；送一粒丹，长命百岁，百病消散！”“那为什么你的腿是瘸的，不自己治治？人家都笑话你呀！”瘸拐李哈哈一笑说：“人们只知其一，不知其二。那年我炼出了这健骨长筋丹，自己想试试效力如何，一下子服了三粒，吃多了，就听那腿骨咯巴巴直响，环环粗节节长，这条腿长了那条腿不就短了？于是大家就叫我‘瘸拐李’了。别取笑，这不是病！”说完就哈哈呵呵、嘀嘀咕咕地走了。

瘸拐李步子大，三脚两步就来到山东阳谷县境。

他走到一个山冈上，忽听耳边嗖嗖嗖、落叶哗哗哗，一阵狂风送来了一只猛虎。这虎直向一位身长九尺的壮汉扑去，是一条双尾虎。这双尾虎可厉害呢！两条尾巴一并一剪，就是你有顶天武艺也成了两半截了。瘸拐李为了救人，一个箭步，风不动树不摇；那虎呜呜一叫，还不知是怎么回事，就叫瘸拐李提着尾巴，扔出两丈多远，被吓跑了。

那好汉一见这个老瘸拐有这等本事，上来倒头就拜，瘸拐李上前把他扶起来说：“好汉尊姓大名？为何在这里遇险？”“俺姓武名松，排行老二，人称武老二。几年来景阳冈上出现了猛虎，伤人不少，县太爷出了告示，谁能除害，就封为都头。俺自幼练武，也有风吹不透、水泼不进的本事，倒想为民除害。谁想人上有人，天外有天，老先生两个指头就把老虎掀跑了。俺愿拜您为师，再除那虎不晚。”瘸拐李一听说：“先不要拜我为师，我倒要看看你这水泼不进、风吹不透的本事！”武松一听就提起大棍前三后四、左五右六地耍了起来，老远看去，成了一个大木球，身子都看不见了。瘸拐李看了微微一笑，就拾起一块石头，贴地一扔，正好打在武松的腿上，哈哈一笑说：“真好武艺！风是吹不进，水也泼不透，可这硬邦邦的石头倒能打着你的腿！”武松收住棍棒羞得满脸通红，扑通一声就跪下了，连磕了三个头说：“师傅教俺，师傅教俺！”瘸拐李没做声，解下背上的葫芦，揭开了葫芦盖，咕嘟咕嘟喝了两口酒说：“老二，看着！”就见瘸拐李一步一个趔趄，歪七斜八地练了一套拳。武松看着看着笑起来了，心想：这种拳，简直是小孩子的把戏儿，哪里是打人的家什儿？就问：“师傅，徒儿没见过这种拳，叫什么名？”瘸拐李说：“这叫‘醉八仙’，练好了这种拳就能打虎了。”说着又手把手地教了武松一遍说：“好好练吧，一年后，还在这里看看你的功夫！”说着，就见他三脚两步跨上岭头，眨眼就不见了。

从那以后，武松天天在家练“醉八仙”，开始觉得好笑；但越练越有滋味，觉得脚跟子也稳了，手指头也硬了，浑身有了力气；等练到快速的时候，只听那树叶儿刷刷地响，你说这个力气头儿带来多大的风！

整整一年后，武松上了景阳冈，谁知老远见师傅早在那里等着了。他上前拜了师傅，又练了一套拳，请师傅指教。瘸拐李一看直摇头：“你带的风再大，还能比老虎跑起来带的风更大？大不过老虎的风，就是你的力气还不如它；力气不如它，能把它除掉？”说完，瘸拐李揭开葫芦盖喝了一口酒，又不紧不慢地打起“醉八仙”来。只见他脚步一趔趄，胳膊一挽拉，打到了一棵两搂粗的松树上，顿时那棵松树咔嚓一声崭齐地断了。谁知这时候那吃人的老虎正躲在松树后面，心想：这个瘸老头儿，今天正好能给我填饱肚子。现在松树一倒，吓得它伸长舌头偷偷地跑了。又想：往后等着吃这小后生———细皮嫩肉的！

武松一见师傅有这等功夫，再连磕了三个头，瘸拐李又给他整了整架势，并对武松说：“起五更落半夜，练三九打三伏，一年后的今天再来见我！”说完就见他大步一跨，踏着树梢儿走了。

武松又苦练一年，到见师傅的那一天，他半夜就起来了，借着月光见师傅又在冈下等着了。这回他扑通一声跪下说：“向师傅请罪，俺又来晚了！”瘸拐李笑嘻嘻地把武松扶起来说：“心诚则灵，做事没个诚劲儿什么也做不成，起来练给我看！”武松起身练一趟拳，见树叶不刷刷响了，只觉阵阵小风溜溜的，师傅拉着他的手说：“好多啦，可是武艺还不到家，你要打败对方，就要人不知鬼不觉，行走如风不见风，大喊一声似炸雷！”说完笑嘻嘻地从背上取下葫芦，揭开盖儿对武松说：“你是能喝酒的，请喝师傅这里的三大口酒。”武松倒举葫芦，三口就把那葫芦酒喝光了，还不等闭嘴，就觉得骨碌骨碌两粒丹药滚到嗓眼，滑进肚里，想吐也吐不出来了，就问：“师傅，两个圆圆的东西是什么玩意儿？”瘸拐李哈哈一笑说：“那是健骨长筋丹，不碍事的！去吧，再练一年！”

武松往回走着，感到自己的个头儿又长了好多，那腿也硬邦邦地向外胀，到家就觉浑身力气头儿使不完了。

又是一年的那个师徒相会的日子。前一天，武松日头一没就在冈下等师傅，一等等到大天亮还不见师傅出来，寻思：也许今年师傅不来了？正想着，日头慢慢从东边爬了上来，就见师傅踏着那一轮日头，使脚一蹬，呼呼呼一眨眼的工夫，就站在眼前了。一来只说了一个字：“练！”武松也没回话，跟着就练起“醉八仙”。这回可好，没有一丝一纹的风！瘸拐李抓起一把砂向武松撒去，只见武松把手一张，那砂全吸在手心里；拳一停伸手一看，那把砂子都成了面面了，比面粉还细！

瘸拐李一看，哈哈一笑说：“出了打虎将了！”说完，脚一蹬就叫云彩接去了。武松连忙跪下大声喊道：“请师傅留名！”“我乃瘸拐李是也。老二，打虎去吧！”

就这样，把虎害除了，武松当了阳谷县的都头。

杨集生 讲述

刘思志 搜集整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