吴童祝

吴童祝兄弟五个,没爹没娘,专靠打劫为生。有一次,从淳安排岭劫得一宗财物,正愁无搬运工具,刚好一匹无主白马奔到面前,便顺势将它拉住,把财物搬上马背。五人一马紧赶快走,一口气上坡下坡跑了四十多里。白马口吐白沫,实在跑不动了,停下来哀求说:“我前世只得过你们一只破草鞋的好处,今天我已为你们驮了四十多里路的货物,聊可抵债了,请放我一条生路,不要再为难我了。”五兄弟听了之后,好似醍醐灌顶,茅塞顿开。暗想:白马只欠我们一只微不足道的破草鞋的债,尚且如此拼命报答,我们打家劫舍几十年,得了人家那么多的不义之财,今后如何偿还得起?从此金盆洗手,改弦易辙,隐居在九都大龙山上,靠挖山种玉米度日。

这件改邪归正的善事传到南海观音耳朵里,知道他们良心未泯,与佛有缘,便有意引渡他们。

一天,大龙山上来了一位眉目清秀的农村姑娘。道万福过后,姑娘对他们说:“你们单身五个,忙前忙后,够劳累的。若不嫌弃,我替你们料理家务事,好吗?”兄弟们一听,“天上掉下个林妹妹”,岂有不动情之理?可转念一想:“不妥,你年纪轻轻,在荒山野岭里同我们五条光棍混在一起,成何体统?人家要说闲话的。”于是婉言谢绝了她的美意。

过了几天,观音又摇身一变,变成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婆,颤巍巍地对他们说:“我无儿无女,没有去路,让我给你们烧烧饭菜,赏我口饭吃吃吧。”看看她风烛残年孤苦伶仃的样子,实在可怜,五兄弟大发慈悲,不仅把她收留了下来,而且当作亲娘看待,重活脏活不让她干,好的东西都首先让给她吃,每天还轮流为她打洗脸洗脚水。谁知时间一长,老太婆不识好歹,竟得寸进尺地对他们说:“你们生活上给予的照顾可称得上是无微不至了,只是不知道你们内心是怎么想的,嫌不嫌我肮脏?如果真的对我孝顺的话,那就将我的洗脚水轮流喝了吧!”五兄弟也真有能耐,居然答应了她的无理要求。吴童祝年纪最小,也最调皮,看到盆里的洗脚水,上层清清凌凌,下层糊糊答答,就抢先喝了五分之一。剩下的分别由老四、老三、老二和老大喝了个一干二净。

老太婆看到他们一一照办了,当即露出了原形,笑嘻嘻地对他们说:“你们早已放下了屠刀,又经受了长时间艰难困苦的磨炼,现在总算功德圆满,可以立地成佛了。不过,善有厚薄,心诚则灵,谁喝的洗脚水最多最浓稠,谁的功力就最大。你们各奔前程,凭自己的本领去选择庙宇吧。”吴童祝因为喝的洗脚水最稀薄,跳不高,跑不远,功力有限,勉强留在本地香火不甚旺盛的石崖岭庙。其他四位哥哥本领一位比一位高强,都脚踏祥云,风风光光,应邀到名寺古刹去了。

吴童祝看着眼红,可又无可奈何,只好拿当地老百姓出气,经常爬到庙后箬帽尖上去兴妖作怪。一连三年,不让塘坞盆地有一点雨水落地。一天,这一驱云逐雨的秘密,终于被站在寺门口石阶上观测天气的洪田寺得道高僧发现了,马上报告了观音菩萨。气得观音一反常态,破口大骂:“吴童祝呀吴童祝,我好意点化于你,你不将功赎罪,竟敢故态复萌,逆天行事,看你今后怎么踏进洪田寺寺门!”

第二年正月十五元宵节,坐粪不知臭的吴童祝,又要一如既往地被抬进洪田寺了。正欲前呼后拥跨进门槛,奉命挡驾的四大金刚猛地一声断喝:“你好大的胆子,忘了观音口谕啦?”说也奇怪,轿杠应声断为两截。一连换了几根新的,都照断不误。吴童祝自知没趣,只得放弃进洪田寺做客的念头,灰溜溜地回到石崖岭庙,闭门思过,再也不敢为非作歹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