无常与小偷

传说莆篓坞凉亭里住着一个无常鬼。外出时，由四个小鬼轮流抬着，前呼后拥，吹吹打打，好不威风。张家水碓是它常来常往的行宫，大石磨是它专有的锦墩，差不多每个晚上都要去坐上一坐。无常鬼一身雪白，头上戴着一顶又高又尖的大白帽——这是一顶赖以护身的非凡帽。只要戴上这顶帽子，凡人看不见它，它却能洞察人间的一切。为了测试民心，有时，它故意将一只手从磨盘中心显露出来，掌心向上，做乞讨状。聪明的磨粉者见此情景，会慷慨地畚一勺细粉倒在它的掌心，求它发发慈悲，那么这次磨出的粉笃定又白又细又多。不识相的吝啬鬼，置若罔闻，不肯施舍，那么磨出的粉不但杂七杂八质量差，而且数量也会比往日明显减少。

有个经常光顾该碓的小偷，发现了无常的这个秘密。一天晚上，他身上倒穿着棕衣，手上拿着四齿锄，事先躲在水碓的瓦背上，揭开几片瓦，留出一个小洞洞。过了一会儿，无常来了，待其坐定，他悄悄地伸出长柄四齿锄，出其不意地将那顶垂涎已久的无常帽钩了上去，随即戴在自己头上。这样一来，无常原形毕露了，这个小偷却摇身一变，变成了看不见、摸不着的隐身人，行贼起来，无影无踪，方便又安全。

无常没了护身用的白帽子，又着急，又恼火，可又施展不出惯有的伎俩，只得派出小鬼四处去侦察。小鬼们根据无常提供的毛发倒竖、手长四指的线索去找，上天入地，磨破脚皮，也找不到这么一个三分像人、七分像鬼的怪物。

一晃几年过去，也活该那个小偷要倒霉了，他在频繁的行窃中，不知什么时候，好好的无常帽被划破了一个窟窿。有多大的窟窿，就会出现多大的暗影；有了暗影，就容易留下蛛丝马迹。小鬼们经过长期的明察暗访，终于找到了小偷的行踪。无常得到这个重要情报，非常高兴，连夜倾巢出动。根据暗影的去向，不难发现目标。大家屏声静气，埋伏在一户人家门口。当小偷行窃完毕，背着大包赃物，兴冲冲地从这家门缝里钻出半个身子时，无常一声令下，守株待兔的小鬼们一拥而上，迅速夺回帽子交还无常。这样，小偷没辙了，不仅羞答答露出了庐山真面貌，而且被堵在狭窄的门缝里，进退两难，被活活夹死。

朱兴 口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