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上梁山

当年，梁山寨上的义军有个不成文的规矩，一到了重阳节，山寨上的山菊花开了，他们就凑到聚义厅前，说说笑笑，喝酒赏菊。后来，梁山义军南征，中了官兵的埋伏，被人家打败了，再也没回到梁山上来。不单这一年一次的重阳菊会从此散了，就连山寨上的聚义厅，也给官府烧了，成了一堆碎砖烂瓦。

俗话说，故土难离。有几个逃散了的义军士卒，东讨西要，转悠了几年时间，又回到梁山泊来了。有个年岁大的义军叫秦方，先前是秦明的马夫，见三五个人成不了气候，就叫兄弟们改名换姓，分散在梁山四处住下，一早一晚通个信息，等待时机。

这年春天，秦方和几个兄弟上山，看见聚义厅毁了，宋江井填了，心里好一阵子难过。走到竖大旗的地方，秦方见有一大片山菊花芽子冒出土来，绿油油的，又粗又壮，心里不觉喜欢起来。一琢磨，秦方就叫大伙挖出花芽子，一棵一棵地栽到聚义厅前的院子里。平时山寨上没有人来，只有秦方几个三天两头来拔拔草、浇浇水，因此这些花非但没有被毁坏，到了秋天，还都冒出了一个一个的大花骨朵。

转眼到了重阳节，秦方几个人备了些纸香，怀里揣上一壶祭酒，到梁山寨上追悼死难的仁兄义弟来了。一上山寨，就见聚义厅前的山菊花金黄一片，招引了一只只花蝴蝶。秦方他们无心赏花，点燃纸香，泼掉祭酒，一个个流起泪来。

这节骨眼上，北山跑来一伙子人，吆吆喝喝，把秦方几个给惊动了。秦方一瞧，这伙子人有十五六个，中间那人正是山下王财主家的三儿子王八三。他心想，这家伙到山寨来干什么？秦方怕惹麻烦，叫兄弟们埋上纸灰，揣好酒壶，悄悄地躲在一边。王八三上了山寨，一眼瞧见聚义厅前的黄菊花，高兴地喊了起来：“我家老爷种的那几盆菊花，还没这野花开得好。小子们，多挖几棵带回去，给老爷看看。”他这一吆喊，十多个奴才动手就挖。这下惹恼了秦方他们，一忽拉子上来护住了菊花。王八三没想到山上有人，先是一愣，接着贼眼珠一转，干笑两声喊道：“好呀！你们这几个强盗的同党，还跑到山上想反哪！小子们，抓住他们，到官府去领赏！”王八三仗着人多势众，围着秦方他们就动手。秦方几个原先在义军里都是士卒，虽说也能打上几套拳脚，可王八三手下的奴才都会武功，不一会就被他们拿住了。

正在这工夫，山寨的南山崖上猛地蹿下来一条大汉，活像一座黑铁塔。王八三心里暗吃一惊，猜想着来者不善，催赶家丁押着人要走。黑大汉几步赶来，迎头一站，喝声：“慢走！”直冲王八三逼来。王八三心慌，结结巴巴地问：“你……是什么人？”黑大汉逼近一步，一把揪住王八三，恶狠狠地说：“老爷姓雷名横，梁山寨做过都头！”那王八三一听，魂都飞了，拉了一裤子屎。秦方等人见是来了雷头领，从家丁们的手中挣脱，跑到雷横身边。王八三的众家丁早吓得浑身像筛糠，丢下王八三就想逃命。雷横喊声：“休走！”放下王八三，指着聚义厅前的山菊花说：“今儿饶了你们这几个狗奴才，有一件事情要记清，这些菊花要是少了一棵，叫我拿住，就叫他投胎再生！”王八三连应了几个“是是是”，就撒腿跑了。雷横抱住秦方几个哭了好一阵子，最后对秦方说：“山寨已非久留之地，雷横要远走他方，几位兄弟再不要轻易上山，见机行事才是。”说完，告别秦方等人下山走了。

后来，再没有人在梁山泊见过雷横。传说义军当年打大名府时，雷横在路上结拜了一个义弟，雷横投他去了。梁山寨上的山菊花，王八三再也没敢去挖。繁衍至今，梁山上下到处都长满了金黄金黄的山菊花。

任兰芹 讲述

任兰芹 蔡如庆 搜集整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