武松学艺离家门

武松幼年父母早丧,家中只有他和胞兄武大二人,相依为命,苦度日月。武松和武大,虽一母所生,但体态、长相和性情却大不相同。武大生得锅锅背、罗圈腿,为人懦弱,胆小怕事。而武松呢,却长得身材高大,英俊威武,性格豪爽刚强,从小就爱打抱不平,深受穷乡亲们的喜爱。

武松十五岁那年,清河一带闹大旱灾,庄稼几乎颗粒无收,众百姓衣食无着。加之,官宦豪强当道,鱼肉乡里,民不聊生。武松和兄长武大,天天靠捋榆树叶、挖野菜过日子。

有一天早饭,武松和武大只喝了两碗稀汤,啃了两个菜团,好歹填个半饱。弟兄二人便又商议着午饭用什么充饥饱肚。武松思忖片刻,把碗儿一放,说道:“哥,还是让俺捋些儿榆钱,到大户人家换几张饼儿吃吧!”

武大抬头看看武松,自思别无他法,只好点头应允。他再三嘱咐武松,千万多加小心,树高风紧,枝杈细嫩,万一摔下来,可就没命了!

武松记住武大的叮咛,带着绳子、布袋,拿上钩子,出了家门。他从村前绕到村后,发现树上榆钱,都已被人捋干采净。便又从村东寻到村西,见马二爷的杏林旁有一棵五丈高的大榆树挺立在那里。枝杈上的榆钱,已被他人捋净;树梢上却还残留不少。只是太高,枝杈又细,无人敢攀登捋采。树下,早有一群骨瘦如柴的乞娃儿,正歪着脑袋,仰着小脸,眼瞅着树梢,直流口水。这时,有一个娃儿发现武松来到近前,高兴地说:“瞧呀,树猴儿来了,他准上得去!”

“啊,树猴?嘻嘻,果真是他!”

“喂,树猴,你敢不敢攀?”

“谁说不敢?我亲眼看见树猴攀得比这树还高哩!”

……

娃儿们为什么叫武松“树猴”?原来武松六七岁时,便常跟武大一起捋榆树叶儿,那时便学会了爬树,再高的树他也敢攀,因此,娃儿们便送了个绰号给武松,叫“树猴”。

武松听着娃儿们的叫嚷,不急不慌地走到树下,仰着脸儿向树梢一瞅,接着把绳子和布袋在腰间缠紧,钩儿往腰带上一挂,脱掉了两只露着脚趾的鞋儿,往手掌上吐了两口唾沫,腿脚用力一蹬,双手搂住树身,一屈一伸,轻盈敏捷,果然似猴儿攀树一般,眨眼工夫便上了树梢。只见他双脚叉开,解下腰间绳儿、布袋,一手拎着口袋,一手用钩子钩过枝杈上的榆钱,便得意地一把把捋了起来。树下的娃儿们眼瞅着树梢上的武松,只恨自己没有这样高的本领,只好悻悻地离去。

武松捋了满满一口袋榆钱,用绳子系好,又用钩子钩住绳扣放到树下,身体贴在树干上,哧溜一下,便滑到了树下,捡起绳子、钩子,背上口袋,兴冲冲地向家里走去。

武大见武松捋了榆钱回来,心中很高兴,便让武松在家歇着,待他上街用榆钱换饼回来,便吃午饭。武松在家等了半晌工夫,仍不见武大换饼回家,心中很是不安。心想,兄长太老实,是不是那口袋榆钱让他人抢去了?或是受别人欺负?武松想罢,大步走到村街,寻问着武大的去向。待他寻到后街,远远地听得武大和刘财主的二儿子刘银贵在争执。武大苦苦哀求道:“我家老二豁出性命捋了这口袋榆钱,只给一个菜饼,俺怎肯与你兑换?”

刘银贵蛮横地说:“鸡鸭鱼肉,爷爷我吃得腻了,换点烂榆钱,爷爷只是想吃个鲜儿,改改口味。一个饼儿也就便宜你了,你还争什么?”说着,动手便把武大的口袋抢了过去。武大急了,双手紧紧抱住口袋不放,气愤地说:“你为什么不讲理,怎么抢我的口袋?”

“哼,讲理?这便是理!”刘银贵说着走上前来就是一拳,武大躲闪不及,被打倒在地。这一切,武松全看在眼里,忍不住大吼一声:“刘二慢走!”便气咻咻抢上前来,夺下口袋,正要与刘银贵讲理,刘银贵却扑过来举起拳头朝武松便打。武松怎肯挨他拳脚,“咚”地把口袋扔在地上,便与刘银贵厮打起来。武松虽刚刚十五岁,却长得魁梧高大,若论气力,即使成年人也难比得过他。这刘银贵虽比武松大两岁,却只是一般的个头,加之娇生惯养,四体不勤,哪有多大力气。两人只扭打了一会儿,便被武松打得鼻口流血,哇哇直叫。武松恨他欺人太甚,早就想揍他,这一次岂肯饶他?刘银贵越是哭叫得凶,武松便越是用劲儿打。打一拳问一句:“你还欺不欺人?”没吭声,又是一拳!“哎哟!”又问:“你还欺人不?”“哎哟,娘!”啪啪,武松来个左右开弓,又问:“你还欺人不?”“哎呀!不,不敢了!”“好,你再欺人,一定揍死你!”刘银贵躺在地上,手捂着鼻口,连声哀告求饶。这时,武大上来一把将武松拉住,战战兢兢地说:“他家是庄上出名的恶霸,他爹又是武举,你怎敢打他?”说着,捡起地上的口袋,拉起武松便走。武松只好作罢。

二人刚走几步,却听得“汪”的一声,只见刘家门洞里蹿出一只小牛犊儿似的恶狗。这时被打倒在地的刘银贵挣扎着爬起来,唤过恶狗,朝武松武大一指,那恶狗便狂吠着猛扑上来。武松眼尖,急忙躲过,武大却啊呀一声被恶狗扑倒。那恶狗朝武大腿上就是一口,武大一声惨叫。这时武松毫无畏惧,纵身跃上去,朝狗头猛劲一脚。那狗儿便丢开武大直扑武松。武松急忙闪过,从地上捡起一块大石头举起便砸,那狗头立刻开了花,倒地死了。武松见恶狗已被打死,愤然说道:“哼,看你还敢咬人!平时你家主人专门驯你咬人,你狗仗人势,门前过客有多少被你咬伤?今日将你打死,也算俺武松为大家除了一害!”说罢,扶起武大,捡起口袋就走。不料,这时却听得背后有人喝道:“武二慢走!”

武松武大回头看时,只见刘家大儿子刘金贵凶神恶煞似的闯出门来,骂道:“好个武二,你狗胆包天,打我二弟,又打死家狗,我岂能饶你?”说着,直扑武松。

刘家本是武术世家,刘金贵幼时跟父学艺,有点拳脚功夫。武松虽然力大个高,却只会蛮打,哪里敌得过他。不一会儿便被刘金贵打倒在地。这时武大跪着苦苦为武松求情,刘金贵哪里肯饶,非要将武松置于死地不可!这时,刘银贵抱起那块砸死恶狗的石头向武松扑来。哎呀,顷刻间,武松便要死于非命!这时,只见一匹快马来到近前,骑马人急忙勒住马缰,挥鞭一抽,打在刘银贵手背上,刘银贵手儿一抖,石头落下正好砸在他的脚上,痛得他哇哇直叫,倒在地上动也不能动了。刘金贵见二弟被骑马人打了,勃然大怒,丢开武松直扑骑马人。骑马人端坐马背,待刘金贵近前,“啪”又是一鞭,把刘金贵打个趔趄。刘金贵转身喝道:“你是何人?”

骑马人哈哈笑道:“为什么两人欺打一人,要害人命?路见不平,拔刀相助。你若再打,我还要帮打!”

“你,你可知我的厉害?”

“正要领教!”说着,骑马人跳下马来,直逼刘金贵。刘金贵“唰”地从腰间抽出一柄短刀,朝骑马人便刺。骑马人闪身躲过,顺手一鞭,把刘金贵的刀抽落;刘金贵上前便要夺鞭。骑马人冷不防手臂被刘金贵攥住,但他却不慌张,使个金丝盘猴儿,一下将刘金贵手臂扭翻过来。刘金贵又使个招数,骑马人却顺势倒地,待刘金贵扑上前来,骑马人却使了个兔子蹬鹰,刘金贵便仰躺在地上;正要跃起,骑马人却早已挥鞭如雨,啪啪啪,一阵猛抽……此时刘金贵自知不是骑马人的对手,只好求饶。骑马人停住手儿,怒声说道:“看你模样,定是大户人家的公子。今后你弟兄若再卖弄拳脚,仗势欺人,叫俺碰上,定不饶你!起来,滚!”刘金贵连声说是,从地上爬起,和刘银贵惊慌地逃走了。

这时武松和武大急忙走上前来,向骑马人拜谢救命之恩。骑马人粲然一笑问道:“刚才,你二人为何与那两个恶人干仗?”

武松见问,便将捋榆钱换饼、武大遭打、恶狗伤人的事说个仔细。骑马人听罢,慨然叹道:“看你血气方刚,小小年纪,敢与恶人争斗,是个好后生儿。只是当今世道混乱,恶人当道,你弟兄二人日后要多加留神,少惹是非,免得再吃苦头!”

武大点头称是。武松却脑袋儿一歪,倔强地说:“怕个甚?他刘家学了几手拳脚,花银子买通了当朝太师蔡京,得了个武举的名儿,便横行乡里,祸害百姓。这一带百姓都怕他,俺却不怕,拼死也要换他一条命!俺武松若有你老这等武艺,早就除了他家祸根,为百姓报仇了!”

骑马人听了,不禁夸赞道:“果然好胆量!你若有心学艺,我与你指个去处!”

武松闻听大喜,急忙上前说道:“俺早想过,若要为百姓报仇雪恨,除尽天下恶霸,须得有武艺才是!只愁没得去处。今日幸得您的指教,晚生就此拜谢,快讲,快讲!”

骑马人说:“今有河南少林寺,聚集武林高僧,常年教徒习艺。有志学艺者,皆可前往投奔。俺便是几年前从少林寺学艺回来的。”

武松听罢,十分高兴,当下便决定去少林寺学艺。这时,武大打断话头,向骑马人说:“承蒙大爷救命之恩,请往我家歇息片刻。”

骑马人推辞道:“我乃沧州柴进柴大官人门下拳师。因他有书信差我速送高唐州他叔父家,故此乘马而来。今日途经武家镇,恰遇此事。我还要赶路,不敢耽搁。学艺之事,你弟兄二人可再商议!”说罢,扬鞭催马而去。武松武大兄弟,直到望不见骑马人的踪影才回家去。

当夜,武松便与武大商议去少林寺学艺之事。武大怎舍得让武松独自离家远走,却也无奈,拦又拦不住他,只好含泪应允。几天后,武松帮助武大把家事料理一下,便和他洒泪告别,直奔河南少林寺而去。武松走后,武大怕刘家寻衅闹事,便封了家门,远走他乡去了。

郭银慧 讲述

张维芳 赵华伟 搜集整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