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镇留墨

绍兴稽山门外大禹陵西，有一座南镇殿。这庙里供奉着一尊“南镇爷爷”，传说他是个管会稽山一方庄稼年岁的山神。正是大禹治水成功以后，封他在这里承受香火的。每年春天，二三月间，南镇殿香火很盛，还有庙会。

有一年，正碰着风调雨顺的好年岁，南镇殿的庙会格外热闹。烧香还愿的、做小生意的、跑江湖耍艺的、游山玩水的……熙熙攘攘，汇成一片。

那天天气晴和，几个文友邀了徐文长去逛南镇。他们步行出城，一路上兴致勃勃，观赏着春郊景色，访过石屋塔院，晋谒了大禹陵，然后往南镇殿走去。

南镇殿坐落在会稽山香炉峰脚下，风景清幽，山门外是一片平坦的石砌大路，两旁松柏参天，竹林摇曳，宛如仙境。走进正殿，又另是一番景象：殿宇刚刚修葺一新，朱红色的梁柱，飞金点彩，只见“南镇爷爷”金身灿灿，端坐在神龛正中，供桌上红烛闪闪，香烟袅袅，善男信女，挤满大殿。

徐文长一行到南镇以后，在大殿看了一下，然后转到了后殿。大家都觉得这殿修得不错，红瓦朱墙，松竹环绕，面山背溪，地势高亢，确是个好所在。可惜，来玩的多为了烧香赶会，却无人发现它的清幽之胜，更没有好的碑文、匾额来点缀它的好处。于是文友们向徐文长建议说：“今天游了好些地方，大家游兴正浓，唯此处缺一点文采，未免美中不足，徐兄何不乘兴一挥大笔，题写几个字，才不虚此行！”徐文长连忙摆手说：“且住！我们暂不谈题字之事，只管自己游玩，千万不要走漏风声，不然会被人缠住不放，就自找麻烦了。”大家只得点头同意。

徐文长一行正想避开众人耳目，却不料他们的行踪早被庙里的当家人所注意。他想今天碰得凑巧，庙刚修好，正要名人手笔题匾刻碑，徐文长送字上门，千载难逢，岂可错过时机？便笑嘻嘻走过来打招呼，又把他们迎入后面净室，敬茶摆点心，殷勤接待。过一会儿，庙当家拿出纸笔，央求徐文长留下“墨迹”。

这时，徐文长知道难以推却，于是提笔写了“深秀”两个大字，接着又换纸另写了“一维十道”四个大字。

第二天，庙当家立即请来了工匠，把两幅题字一笔一画分别镌刻成石碑和匾额，设置在庙宇院中和大殿的门口。

后来，有人上城时问徐文长写这两幅字是什么意思。徐文长回答说：“深秀”是指南镇殿周围的风景，溪山环抱，景色深邃秀丽。“一维十道”也就是“南镇”。因为“维”在古书上指方位，东南西北四方也叫“四维”，“南”是“四维”之一，故称“一维”；而“十道”乃古时建制，“十道”就是“一镇”。“一维十道”合起来就是“南镇”。

徐文长的书法苍劲古朴，加上这两幅字含义深长，所以后来游人往往在游大禹陵之后，喜欢顺便到南镇去欣赏一下他写的碑和匾⁽¹⁾哩。

(1) 徐文长写的“深秀”石碑和“一维十道”匾额，过去一直保留在南镇。可惜在“十年动乱”中全被毁坏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