桌边上的鸡蛋

相传西庄程家有个铁匠，家境贫寒，目不识丁。膝下只有一子，取名钧典，很想让他读书识字，托人说情，搭到附近私塾就读。程钧典天资聪明，脑子灵光，可就是贪玩，功夫不用在正道上。几年寒窗，成绩不佳，侥幸考了个末位秀才。

一天晚上，他到塘口长联厅去看戏。戏场人山人海，大家你推我搡，拥来挤去。钧典随着人流，混迹其中。突然，听得有人大喊：“大家小心，戏台底有只桌边上的鸡蛋，危险得很，再挤一下，这只鸡蛋就要离开桌面，滚下地打碎了！”钧典循声望去，原来是那几个同科中榜的富家子弟，正用小拇指头朝这里比画呢。所谓桌边上的鸡蛋，显然指榜上公布的最后一名秀才。小拇指的含意更是明白，钧典岂有不懂之理？他后悔今晚不该来凑热闹，更后悔平时读书不用功，才招来奇耻大辱！他脸上红一阵白一阵，戏也无心看了，悻悻然拂袖退出戏场。

从此，钧典发愤图强，性格大变，耻与富家子弟为伍。学也不上了，天天跟着父亲叮当叮当学打铁。那些讥讽嘲笑过他的人，以为他人贫志短，畏缩不前了，也就更加骄傲自满趾高气扬起来。然而，程钧典这样做，并非意志沉沦，而是明修栈道，暗度陈仓，把一天的时间倒过来用：白天当学徒，认真行锤；晚上刻苦自学，通宵达旦。

寒来暑往，秋闱又到。钧典参加府试，金榜题名，考了个布令（补廪）。

春节回家探亲，他照例又到塘口去看戏。发现那几个富家子弟本性不改，仍混在观众里头兴风作浪。于是，他干咳一声，高声喊道：“先生们，你们真是好本事，台下这么拥挤，也不肯挪动一步，老是在原地踏步。如今桌边上的鸡蛋已孵成小鸡，再也不怕滚下地打碎了，你们使劲挤吧，总有挤扁的一天！”那些富家子弟，听了此话，大吃一惊，既嫉妒，又恼恨，当然，更多的则是无地自容。

程兴有 口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