吟诗感官

济颠和尚在西湖灵隐寺住了一阵，由慧远长老推荐，到南山净慈禅寺德辉长老处当一名书记僧。济颠和尚走后不久，慧远禅师也圆寂了，由印铁牛继任灵隐寺长老。

有一天，济颠和尚闲来无事，从南山来到北山灵隐寺，一来看看慧远禅师佛塔，二来望望印铁牛长老。谁知，这印长老对济颠没有好感，一听说济颠和尚来看他，竟吩咐寺僧，关了山门。济颠和尚吃了闭门羹，十分恼火，便在寺外墙上题诗一首：

几百年来灵隐寺，

如今却被铁牛闩！

蹄中有漏难耕种，

鼻孔撩天不受穿。

佛眼岂如驴眼瞎，

寺门常似狱门关。

冷泉有水无鸥鹭，

空身留名在世间。

济颠和尚题毕便回净慈寺去了，烧香的善男信女却围着观看。印长老听见外面熙熙攘攘，出来一看，气得面孔发紫，急令监寺僧把它刷掉。印长老回到禅房，越想越气，便写了一封书信给临安府赵府尹，搬弄是非，说净慈寺济颠疯和尚辱骂了他，要赵府尹将净慈寺山门外的两排古老苍松都砍伐掉，以破净慈寺风水，为他出气。

赵府尹受印长老之托，传言下来，说临安府要修官府，急需大松木，即派工匠和兵丁到净慈寺砍伐。这样一来，可急煞了德辉长老。因为这些苍松古树，有关一寺风水，如果尽行砍去，净慈寺就不成为一个古刹。济颠和尚一见，却笑嘻嘻道：“长老休要惊慌，赵府尹原本不想来砍树的，还不是听了灵隐寺印铁牛的谗言才这么干的，只要与他说明道理，就没事了。”

这时，门僧前来禀报：“赵府尹已到山门！”济颠和尚便走出去，说：“净慈寺书记僧济颠，前来迎接大人。”

“听说你好作诗词讥讽人，我今天前来砍伐你寺前的松树，你敢作诗骂我么？”

济颠和尚双手合掌：“阿弥陀佛，小僧不敢。只因世上的人，有可讥可讽的，方敢讥讽；有可谩骂的，方敢骂之。至于大人，乃堂堂府尹，又是一郡父母官，别说百姓受惠，连一草一木亦受恩惠。小僧连颂德都来不及，怎么敢讥讽呢？大人前来伐树，小僧吟诗一首，想为草木求情。请大人聆听。”

赵府尹听济颠说得有理，便说：“你且吟来。”

济颠和尚取出诗笺，随即边吟边写：

苍松百尺接天高，

久与山僧作故交。

只道枝柯千载茂，

谁知刀斧一齐抛。

窗前不见龙蛇影，

屋畔无闻风雨号。

最苦早间飞去鹤，

晚归不见旧时巢。

赵府尹听了，又将诗一连看了数遍，反复吟咏，不忍释手。于是对济颠和尚微微一笑，说道：“原来你是个有学问的高僧，本府误听人言，几乎造下一重罪孽！”说罢，便命伐树工匠和兵丁回去，然后又与济颠和尚重新施礼。

这时，德辉长老已听说赵府尹听了济颠和尚吟的诗，不再伐树了，便走了出来，留赵府尹入寺献斋。

莫高 整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