埠船上讲故事

徐文长乘埠船去下方桥访友。乘船的朋友很多，大家一见徐文长，就纷纷要求他讲故事。

徐文长是个乐观、诙谐、幽默的人。他笑笑说：“讲故事是不难的。不过，我讲的故事，往往是有头无尾，或者太短，或者太长。不知你们欢迎不欢迎？”

乘客们知道徐文长爱讲笑话，一齐回答说：“欢迎，欢迎，你快点讲吧！”

徐文长又说：“还有，在我讲故事的时候，你们千万不要问，一问故事的尾巴就会断掉的！”

乘客们笑着说：“好，好，好！”

于是，徐文长坐下来，慢慢地讲道：“我先讲一个在树上的故事。从前，有一座高高的山，山上有一棵矮矮的树，树上有一只胖胖的鸟，有圆圆的眼，尖尖的嘴。但是，这只鸟是光光的，身上没有一根羽毛——”讲到这里，他叹了一口气停止不讲了。

有个乘客焦急地问道：“徐先生，那么后来这只鸟又怎么样呢？你快讲下去吧！”

徐文长诙谐地说：“你问得好。诸位想一想，这只鸟既然身上没有一根羽毛，当然也没有了尾巴。鸟儿没有尾巴，这故事又那儿来的尾巴呢！”

大家听了，都“扑哧”一声笑了起来。

乘客们又提议说：“徐先生，上面的一个故事很好听，不过短了一点。请你再讲一个长点的吧！”

徐文长说：“好，不过我还要关照一句，我讲的时候，请你们还是不要打断我的话头为好。”

乘客们又笑着说：“对，对，对！”

徐文长又慢慢地讲道：“我现在再讲一个在路上的故事。从前唐朝的时候，有师徒三人从长安出发，到西天取经去。到西天去的路很远很远，师徒三个人一边走一边商量。师父名叫唐僧，大徒弟叫孙行者，这就是大名鼎鼎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孙悟空，还有一个长得肥头大耳的，这就是好吃懒做的狗八戒。这个狗八戒呢——”

徐文长把“狗八戒”三个字又重复拉长了声音大讲起来。旁边有一个人实在忍不住了，他轻轻碰了碰徐文长的手，说：“徐先生，那不是狗八戒，是猪八戒呀！”徐文长慢吞吞地说：“是狗八戒。”那人坚持说：“是猪八戒，的确是猪八戒呀！”徐文长这时才笑嘻嘻地说：“我记得是狗八戒。你既然说是猪八戒，记得又这样清楚。大约我记不清了，就请你续下去吧！”说完，笑嘻嘻地向他双手一拱。那人一听，眼睛睁得圆圆的，说：“我讲不来。”

大家见了，都捧腹大笑起来。其中有人说：“老阿弟，你既然讲不来，为什么要去打断他的故事呢？可见你是讲得来的。徐先生想好计策，就是想找你这样一个替身，现在只好辛苦你了！”于是又引起一阵笑。

过后，大家再一次请求徐文长讲一个长些的故事。

徐文长说：“那就再讲一个吧。我下面的一个故事是发生在桥上的，不过，这个故事很长很长的。你们可别厌烦哪！”

乘客们还是笑着说：“行，行，行！”

徐文长靠在船篷上，慢吞吞地讲道：“我现在再讲一个在桥上的故事，你们听着吧！汉朝末年，有个叫曹操的，他带了八十三万大兵下江南，去打刘备。一到灞陵桥，不料这桥被张飞喝断了。曹操命人搭了一座独木小桥，吩咐那些兵丁，按着次序，一个一个地走过桥去。这桥只能走一人一马，那些兵丁就一个一个的笃的笃地走去，的笃的笃，的笃的笃，的笃的笃……”

有的乘客忍不住诧异地问：“徐先生，你怎么又不讲了？”

可徐文长仍旧“的笃的笃”地唠叨着。

这下，众乘客确实有点耐不住了，便一齐道：“你往下讲呀，怎么老是的笃的笃的呢？”

徐文长说：“是要这样。诸位一想就懂，八十三万大兵要一个一个过灞陵桥。过完桥，才能往下讲哇！——的笃的笃，的笃的笃，的笃的笃……”

乘客们个个都忍不住笑出声来。

“的笃的笃……呼！呼！”徐文长似乎睡着了。过一会儿，船到了目的地，乘客们把徐文长喊醒了。徐文长笑着说：“哎呀，船到这么快，这故事讲不完了。曹操的八十三万大兵，现在还只过去一点点哩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