难题规劝不肖徒

这天清晨，道济在书房里看书，正看得出神，突然从窗外传来了一阵凄凄惨惨的哭声，那哭声钻心咬肺。他坐不住了，合上书，从楼上跑下来，走出院子一看，啼哭的是一位黑脸膛弓背的白发老头，他正想寻短见呢。道济忙将他扶到自己的书房里，端椅倒茶，热情接待。白发老头看了看道济这后生，长叹了一口气，含着眼泪说：“小弟呀，你这样和气厚道，我如果有像你这么一个徒儿就好了！”说着又呜咽起来。

原来，这白发老头姓张名发，是一个有名的老铁匠，有一手高超的打铁技术，大家都喜欢用他制造的各种铁器用具。张发年纪大了，孤独一人，想趁自己入土之前将祖传的技艺传给后人，于是带了一个叫梅昌的徒儿，恨不得将自己的本领一股脑儿都传授给他。

梅昌倒也灵巧，不到三年，就学会了全部手艺。可这人良心不好，见张铁匠年老体衰，行动不便，竟将孤独无靠的师傅赶出了门。就这样，弄得老人上天无路，入地无门，想想只有死路一条。

道济问清了情况，端来香喷喷的米饭请张铁匠吃，还如此这般地和他讲了一番。

张铁匠吃过饭后，便回到自己的铁铺去。梅昌一见师傅老头子回来了，硬不让他进门。双方便争吵了起来，前来劝解的人越来越多，道济也挤进了人群。他大声说：“别闹了，别闹了。你们生意做不做？”梅昌一听有生意，就问道济要打啥器物。道济说：“你听着。”随即念出两首哑谜：

厚背脊，扁嘴巴，

鳞甲高僧见它怕。

驼背老公公，

胡须密蓬蓬，

脚带一根柄，

杀杀快如风。

梅昌听了，想不出道济说的是什么东西，呆愣在一旁。道济笑道：“看你刚才和这位老师傅争吵的架势，想必你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，怎么连这样简单的东西都不知道呢？”然后双手抱拳，恭恭敬敬地问张铁匠：“老师傅，这两件东西，你能否给我打一下？”张铁匠说：“小事一桩，即刻交付！”

不多久，张铁匠就打出一把锋利无比、有两条对称线的利器，这就是斫松树用的匠头⁽¹⁾呐！比锯子管用。

接着，张铁匠又打出一把形如新月、上面排着密密麻麻锯齿状东西的器物。它叫镰刀，是收割谷子和麦子最好的工具。

梅昌见了十分惊奇，不由又悔又羞，没想到师傅还有这一手。其实，当时社会上还没有这种工具，张铁匠打制的那匠头和镰刀，是道济出的主意哩！

于是，道济因势利导，用事实教训梅昌。梅昌跪在地上，痛哭流涕，向师傅赔罪。打这以后，梅昌痛改前非，待张铁匠关怀备至，像对待父亲一样。

赵达枢 整理

(1) 匠头：伐木用的大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