船艄赋诗

苏州豪门子弟曹公子，此人是个半瓶醋，却自命不凡。一年，他雇船前往杭州应考，一路上摇头晃脑，有意卖弄。正巧，郑板桥也去杭州，见有便船，问明艄公，便要求搭乘。郑板桥跳上船头时，船身猛地晃荡了一下，曹公子抬头见是个陌生人，十分恼怒，便命他坐到后艄去。

郑板桥看看曹公子一派骄横傲慢的架势，心想：亏他刚才还哇啦哇啦在读“圣贤之书”呢。不觉又好气又好笑，就随口吟出一诗：

可恨青龙偃月刀，

华容道上不斩曹；

至今留下奸雄种，

逼得诗人坐后艄。

曹公子听得最后一句，暗吃一惊；又仔细地端详来人，见他衣着朴素，貌不惊人，不亢不卑，既像个读书人，又像个当官的，一时难以捉摸。他忙问道：“请问尊姓大名？”

郑板桥轻声地说：“我乃无名之辈，郑板桥是也。”

曹公子不听犹可，一听竟呆住了。原来是大名鼎鼎的诗人郑板桥呀！他想：莫非老天有眼，给我送来个捉刀代笔的人！于是，他赶忙笑脸相迎，恭恭敬敬地请郑板桥进舱叙谈，接着又设宴招待，态度极为谦恭。郑板桥也不推托，且看他如何表演。

酒醉饭饱以后，曹公子提出，要郑板桥代他赶考，并答应重金酬谢。郑板桥听了，心里骂道：可耻之极！如果让这种人也做官，老百姓岂不更遭祸害！今天定要好好教训他一下。于是用手指指桌上的一把茶壶吟道：

嘴尖肚大柄儿高，

壶水未满气先豪；

量小不能容大佛，

三寸河水起波涛！

咏毕，船已到岸。郑板桥又对曹公子说：“常言道，‘读书人一纸抵千金’，我将这首诗赠给你，望你好自为之吧！”说完，就拂袖而去。曹公子羞得面红耳赤。他不思悔改，后来应考也就名落孙山。

张永坤 口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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