被以五色普罗〔1〕为之,亦出西蕃〔2〕,阔仅尺许,与琐哈剌相类,但不紧厚;次用山东茧绸,最耐久,其落花流水、紫、白等锦,皆以美观,不甚雅,以真紫花布为大被,严寒用之,有画百蝶于上,称为“蝶梦”者,亦俗。古人用芦花为被,今却无此制。

【注释】

〔1〕普罗:西域以羊毛织成的呢绒。

〔2〕西蕃:明代对西方国家的称呼。

【译文】

被子多用西域羊毛呢绒制作,也出自西蕃,仅一尺多宽,和“琐哈剌”类似,但不够紧密厚实。其次有用山东丝绸制作的,结实耐用。其上绣山水花鸟紫白色锦,美中不足的是欠缺一分雅观;用纯紫色花布制作厚被子,以作过冬之用,有种在被子上画百蝶图的“蝶梦”被,也很俗气。古人有用芦花做被褥的,现在却没有了。

【延伸阅读】

《说文解字》载:“被,寝衣,长一身有半。”

睡觉是人生一大事,对养生颇有研究的高濂在《遵生八笺》里说:“床须厚软,脚令稍高,衾被适寒温,冬令稍暖尤佳。枕高二寸余,令与背平。”意思是床要厚实软和,脚踏要稍高,被褥要根据冷暖调节,冬天要尽量暖和一些,枕头高约两寸多,使它与背部平齐。

而在文震亨处“失传已久”的芦花被在高濂处却有记载,《遵生八笺·芦花被》:“深秋采芦花装入布被中,以玉色或蓝花布为之。仍以蝴蝶画被覆盖,当与庄生同梦。且八九月初寒覆之,不甚伤暖。北方无用,不过取其轻耳。”

【名家杂论】

“被”在古代有广义和狭义之分。广义的“被”泛指被子,狭义的“被”则与“衾”相对,“衾”指大被,“被”指小被。古代一张完整的兽皮就是一床天然的被子,比后来的布被要小。“被”字结构上看是左衣右皮,一边是属性,衣着类,一边是材质,皮子制作。《尚书》上有“岛夷皮服”的记载,海岛上的居民进贡皮衣,反映了远古人类常穿盖兽皮的事实。

棉花传入我国之前,人们用麻、蚕丝、草、兽皮等御寒,后来张骞出使西域,北路非洲棉经西亚传入新疆、河西走廊一带,南路最早是印度亚洲棉,经东南亚传入海南岛和两广地区,宋元之际,棉花传播到长江和黄河流域广大地区,人们开始用棉花做被子。

今人常在被子上缝被头,以便清洗。其实,早在西晋左思就在《娇女诗》记载过这种现象:“脂腻漫白袖,烟薰染阿锡。衣被皆重池,难与沉水碧。”意思是说,娇女年小,因涂脂抹粉及学做茶饭而把衣服和被子污染得非常油腻,为便于拆洗,她们的衣被上都罩了防护用的套子,饶是如此,衣被还是油腻得漂在水面上,沉不下去。“重池”即被头。古人为了不致将被子的上下头颠倒,在被子的边缘缀上一块布条,称为“被识”,意为被子的标志。

古人出门远行,有时需要带上被子。专门装被子的袋子,叫被囊,也叫被袋、被套。《儒林外史》中说:“(权勿用)左手掮着个被套,右手把个大布袖子晃荡晃荡,在街上脚步高低地撞。”这里的“被套”就是被囊,与今日“被套”不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