褥,京师有折叠卧褥,形如围屏,展之盈丈,收之仅二尺许,厚三四寸,以锦为之,中实以灯心,最雅。其椅榻等褥,皆用古锦为之。锦既敝,可以装潢卷册。

【译文】

京城有种可以折叠的睡褥,形如围墙屏障,展开超一丈,收起来只有三尺多长,厚约三四寸,褥子面用锦缎做成,里面填充灯芯绒,最为雅观。而椅榻坐褥,皆用古锦,锦缎一旦旧了,还可装裱书籍。

【延伸阅读】

褥,也称被褥,睡觉时垫在身体下面的东西,多用棉絮、兽皮或电热材料等制成,用来保温。白居易《闲卧寄刘同州》里有诗句“软褥短屏风,昏昏醉卧翁”,描写了作者老年时闲来无事昏昏欲睡的闲适画面。而韩偓《已凉》诗里则有:“八尺龙须方锦褥,已凉天气未寒时。”相比于白居易的稻草软褥,韩偓的八尺龙须方锦褥当真算得奢华了。

《遵生八笺·蒲花褥》记载了蒲花褥的生产过程:“九月采蒲略蒸,不然生虫,晒燥,取花如柳絮者,为卧褥或坐褥。皆用粗布作囊盛之,装满,以杖鞭击令匀,厚五六寸许,外以褥面套,囊虚软温燠,他物无比。春时后,去褥面出囊,炕燥收起,岁岁可用。”

【名家杂论】

刘基《苦斋记》里对当时的纨绔子弟只知享乐,不能吃苦的现状有过一段描写,意思大概是,现在这些年轻人啊,整天坐在饭店里,吃香的,喝辣的,不干活,睡觉要铺好几层褥子,吃饭要摆一桌子,出入必定有仆从车马,讲排场,可是他们不知道,一旦困顿,他们养尊处优惯了的肚子却吃不进去粗茶淡饭,睡惯了金银窝的身子骨也睡不惯稻草铺,即使想像农夫一样安贫乐道,苟全性命,却已经不可能了。

从一碗饭、一条褥子里看人生,看命运,刘基把自己的书斋命名为“苦斋”,其实有其深刻含义。刘基是朱元璋时期的开国重臣,早年,刘伯温看到朱元璋的魄力及才能超迈群雄,是值得辅佐之人,于是将全部理想都寄托在朱元璋身上。后来帝国初定,所谓“狡兔死,走狗烹;飞鸟尽,良弓藏”,刘伯温功成名就之后,并未一味贪图高位,而是及时隐退,回到老家后,既为避祸,也为娱心,便彻底做了一名田舍翁。他每日只做两件事:饮酒和弈棋。

我们现代人往往缺乏这样长远的认识,一旦得势便飞扬跋扈,不可一世。一旦落难又自此一蹶不振。和刘伯温相比,我们缺的又何止是一份“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,去留无意望天空云卷云舒”的淡然?